冰蚕
作者:
勿椿 更新:2023-05-04 22:19 字数:3670
冰堡内机关与咒术无数,更有十几种高阶魔兽与数不清的妖兽镇守,单靠叶燎云带着奚泞光这么个啥也不会的半吊子,完全就是在这徒劳无功。
可上天总是会在叶燎云点背的时候给他一点儿救命的机会,奚泞光虽然什么术法都不会,但是她呕出来的那口血却非常有用,一只吊睛魔蛛在沾上她血的一刹那就仿佛是被热油烫了似的,嗷一声就缩回了触手。
“行啊小徒弟,为师还真是押对宝了!”
叶燎云连忙一甩浮尘,用末梢沾了地上的血洼一下,顿时无数血珠化成支支殷红的光剑,万箭齐发一举将迎面袭来的妖兽都扫了个干净。
承放着冰蚕的莲台就在冰堡深处,逍遥丹则在前殿的神女像内,三皇子等人一经拿到就赶忙撤了出去,偌大的冰堡内只剩下奚泞光跟叶燎云。
奚泞光没有趁手的兵器,她擅长骑马,所以常年马鞭不离手,但在对付妖兽与魔兽方面就明显没有啥攻击力,只能学着叶燎云的方法用鞭子沾着自己的血去开道。
“我说小泞光,你为何要帮那个活死人去取冰蚕,这分明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啊?”
眼前的妖兽被一扫而空,叶燎云便拉着奚泞光一块向着甬道深处跑,奚泞光胸口被狼妖的爪子撕开了一大片,正在汩汩地洇着血。
她说:“我拿了他心心念念的两生花,总得拿点旁的东西来交换,否则,这小子一旦瞧准契机是会对我动刀的。”
奚泞光说得一点儿都不假。
这溟绛清看似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,但他背后那若隐若现的虚影却非凡物,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不能得罪,奚泞光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。
叶燎云没有想太多,反正有他在,那个小子也不敢把泞光怎么样。
冰堡内的鏖战撼动的整座孤岛都在震颤,三皇子摇摇晃晃地随着行军撤出了冰堡,一往回跑就瞧见了那个身负不详的少年。
“离我们三殿下远点儿,你这杂种!”
近卫军毫不客气地冲着迎面而来的溟绛清就亮了刀子,后者眸光一闪,几分不悦缠上了面颊。
“跟你说话呢,还不滚开!”
溟绛清站在军队的跟前,很想一掌拍死这个耀武扬威的家伙,可他现在凡胎一倶,贸然动用魂力是会撕裂自己的魂魄的。
不甘心地让开了路,军队护着三皇子急忙开拔,这个不甚被阉割的男人脚步虚浮的厉害,嗓子也发不出声音来,在擦身而过的一刹那,他扭头去看那个阴冷的少年,后者一贯藐视惯了,冲着他的背影也露不出什么好脸色来。
军队抱着灵光四溢地玉匣子匆匆而过,溟绛清转过身继续向着爆发灵波的冰堡赶去。
越是靠近莲台,附近苏醒的魔兽与妖兽就越多,叶燎云疲于应付,加上不慎被一只蝙蝠抓伤了面颊,整个人顿时怒气难消,血瞳一开就幻化出了灵相。
只觉得眼前魔雾顿现,一条吞天巨蟒赫然盘在了奚泞光的跟前。
“这……”来不及刹车的奚泞光一头撞在了巨蟒冰凉的身上。
“乖徒儿,你就跟在为师的后头,千万要保护好自己!”
一声戾喝出口,巨蟒便套着黑漆漆地铠甲就开始向着黑压压地妖兽们撞去,奚泞光提着马鞭跟在后头,觉得进程快了许多。
冰堡外的溟绛清突然得见海天上空盘踞着一团模糊的怪蛇,七八颗头颅聚拢在一起,每一张蛇脸上都生着一双诡异地血瞳。
“那是什么?”溟绛清顿住脚步,惊异道。
“那是上古凶神,相柳的残影!”一个沉睡多年的嗓音在脑海里幽幽浮现。
溟绛清:“相柳?它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了吗?”
“一介凶神,怎么可能销声匿迹,数百年前,它曾在北海出现过,真身要不是在海底,要不就是在魔域,此时出现的只是它的幻影,可就是这样一个幻影都足以震慑得住这冰岛上的所有妖兽,你小子还真是有命,竟然能偶遇上它!”
溟绛清没觉得遇上个难斗的东西有什么好高兴的,他现在就觉得脚脖子也开始疼了,估计那个小丫头应该在拼命的奔跑。
别说是相柳,就是冰堡外围的妖兽溟绛清此时也斗不过,他选了一个高处,站在那向着冰堡瞧。
里面斗得昏天黑地,华丽地建筑自然是不能幸免,掀了顶的冰堡上空不断有魔气被激发上来,有些来不及飞走的妖兽竟然被凌空掏走腹内的妖丹,各色耀眼地珠子从空中落下,仿佛有人在底下逆天作恶。
此时的冰堡内部,叶燎云已经被魔化的奚泞光扼住了喉咙,娇美的少女正将充血的双瞳对准他痛苦难耐的俊容,他嗓音发涩地笑道:“小徒儿,为师知道自己姿容无双,引得无数少女折腰,可为师也不是个趁人之危之徒,你还是清醒一点儿,这妖丹吸多了是会迷乱心智的。”
眼前神志不清地少女很像记忆里那个女人。以至于让叶燎云不敢下手去击退她,可再让她这么吸取下去,自己的魔心都要被搞出来了。
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,还是这小丫头被恶灵附了身,居然开始躲在后头吸食被自己击退的妖兽内丹,你说吸就吸了吧,竟然还贪得无厌,连魔气都一并吞噬,这下可好,整个人开始人畜不分了。
奚泞光就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美味,他体内的东西应该很丰富。
“小徒儿!”察觉到她的意图,叶燎云心下一阵焦慌:“为师的内丹不好吃,你若是吞了,是会承受不住,爆体而亡的!”
然而奚泞光哪里肯听,就这么阴狠地盯着他看。
奚泞光身材不错,面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,但也胜在英姿飒爽,有一股子斗狠的狂妄,她这类长相一看就不适合养在深闺里相夫教子,到适合提着战刀跨马四方。
凶恶且贪婪的眼神让叶燎云虽被桎梏,却很是享受,他喜欢这类野心勃勃的女人,因为目标明确的人,才跟他是同一条道上的。
“小徒儿,你先放开为师!”叶燎云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奚泞光纤细的手腕上,一道肉眼可见的微光徐徐地缠绕上了她的皓腕,慢慢凝结成了一支通体翠绿的玉镯:“这是为师用一条法身炼化的,能为你祛病消灾,不管你身在何处,只要冲着这镯子默念,为师就算是趴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气,也要来到你身前护你,所以你看,这买卖不错吧,为师的一条命都送你手上了,这内丹,咱还是别掏了吧!”
奚泞光目光冷漠,并不为之所动,缓缓抬起的手上赫然多了一柄冒着森然魔气的匕首,她神情玩味儿地说:“我觉得这买卖,不划算!”
“嗯呵呵,徒儿,你先别动手,为师……”
“怎么拿个东西还如此磨磨唧唧的,你们两个这是在调情吗?”
圣殿四周倏忽间回荡着一个少年并不爽脆的嗓音,奚泞光见好事被打断,用一种近乎阴狠的眼光扫视着四周。
“别找了,我在你身后呢!”
只觉得一阵罡风自身后旋起,奚泞光想也未想便要转身过去刺上一刀,奈何溟绛清强大的魂魄早已洞悉她的意图,横去一掌便击在了她的后颈处,奚泞光顿时眼前一黑,但还未晕,叶燎云趁机一缕灵气打进了她的心口,这才身子绵软,晕倒在了叶燎云的怀里。
“徒孙,你来的正是时候!”叶燎云一把打横抱起了奚泞光,少女脖颈后仰,露出一段诱人的弧度。
溟绛清用目光匆匆自那里扫了一眼,冲着叶燎云不悦道:“还真是学艺不精,拿个东西都如此磨蹭,我还真是临门一念,拜了两个垃圾!”
“嗨~~”叶燎云不干了:“我跟你师尊感情是在这给白眼狼拼命呐!小子,说话要讲良心,没有我们,你可是连圣殿都进不来,做人不要太狗啊!”
溟绛清不理会叶燎云的跳脚,转身用魂力驱使着糟瘟的躯体跃上了莲台,将那沉睡在冰晶里的白蚕取了出来。
冰蚕不能离开冰岛,眼下四周的隐患都已经被除去了,溟绛清便安心盘腿坐下,用魂力将其炼化。
炼化一介圣物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,叶燎云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点儿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奚泞光抱了上去,好将外衣退下来给她盖上。
又唯恐他这宝贝徒弟醒来再饿了,还去殿外宰了两只雉鸡,生着火慢慢烤。
溟绛清一直打坐入冥,冰蚕化成缕缕灵气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,修补着这具躯体的腐烂之处。
而奚泞光则在昏迷的间隙里,魂识意外掉入了一个四面全是海的宫殿里。
海底的世界完全没有美感可言,到处都是漆黑的旋涡与泥沙,猩红的光点在四周若隐若现,好像某种兽类密密麻麻地蛰伏着。
魂识轻盈,就像一叶纸鸢漂泊无定,奚泞光随着洋流飘飘荡荡,在一处尚算完整的祭坛里停了下来。
祭坛上落着金灿灿地封印,八柄闪动着符咒的巨剑将整座祭坛牢牢包裹,奚泞光落在其中,骤然间被一道极雷击中了灵台,整片魂魄差一点儿没撕裂开来。
魂魄没有痛觉,但情绪会被激发,奚泞光仿佛被一瞬间激怒,眉心一抹红痕闪过,顿时大量魔气自身体溢出,心口一道玄光闪过,一柄蛇骨铸造的长鞭,咔嚓爆响地将她的魂体缠住,每一根倒刺上都暴动着汹涌的魔光,替她抵御着极雷的闪击。
祭坛上的异动,促使整座宫殿的范围都在坍塌,溟绛清从一间完好无损的偏宫里醒来,容貌也恢复成了他本尊的模样。
溟绛清未身陨之前,身量接近九尺,肤白肉实,面若天神,是那种神像般带着威严的俊美,在长溟国横行人间的时候,他身为国主也担任祭司,经常以魔心去推演国祚凶吉,每一次出现在祭台上,都有大量的血鸦与蝙蝠环绕,被视为灾祸的象征。
随着他眼神的洞开,大量的浊气与清气在他的体内冲撞,那颗向来喜欢指引他作恶的心脏此时亢奋的好像要离体而出。
“你给我消停点儿!”溟绛清的魂体在忍无可忍地低喝着。
然而这颗心脏哪里肯听,竟然一下子不再搏动,就在它不动的一瞬间,在祭坛上承受天罚的奚泞光却突然间犹如神助,那根护住她的鞭子越来越锋利,越来越充满力量,恍惚间,奚泞光甚至看到了一只硕大无比的血鸦,它正栖息在自己的上头,张开硕大的羽翼,如乌云一般将整座祭坛包住,将每一道劫雷的威力大大削弱。
奚泞光就这样仰着头,与垂首下来的血鸦对视,可就是这样一幕跨越时空的对视,竟让她在血鸦的眼底看到了一只玄红宝鼎的倒映。
那宝鼎古朴陈旧,坐落在一个粘稠的血洼上面,向着四周源源不断地溢散着紫黑色的魔气。